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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竹 幽兰 花径探亲何须扫 早市晨曲 木麻黄·石头厝·温暖家 王献之:爱情与书法重叠的人生 编辑


木麻黄·石头厝·温暖家


刘翠婵

2025.04.10

  □刘翠婵

  每一座海岛都是孤独的,平潭岛也不例外。站在岛的一隅,听风从海上过,无边无际,孤独感就像风吹沙,不停打到你的脸上、你的心里。

  能够淡化这些的,是绿色木麻黄,是静静站在海边经历无数风沙洗涮的石头厝。

  平潭岛,曾是“光长石头不长草,风沙满地跑”的地方。风沙之虐,给它留下太多刻骨的回忆。当地流传一首民谣:“君山脚下是芦洋,天灾人祸苦凄凉。三块茹干一碗汤,风沙糠菜垫肚肠。狂风过处黄沙起,一夜沙埋十八村。”说的便是芦洋埔尾十八村,一夕风起沙拥,田庐尽废。

  翻开平潭县史,风沙灾祸的记录颇多。

  清乾隆十四年(1749年),大风成灾,海沙随潮拥上,近海乡村悉遭压废。

  道光二十五年(1845年),七月二十日夜,飓风毁屋拔木,损田园,沉澳船,海坛营战船泊于竹屿者,同时覆没,死弁兵数十人。

  咸丰三年(1853年),六月十八日,飓风发作,暴雨成灾,田园尽毁,谷价骤腾。

  1918年9月4日,大风骤雨,海潮暴涨,冲毁田园不计其数。

  1946年9月25日,台风、海啸袭击平潭,全县房屋倒塌195间,渔船损坏438艘(其中200多艘被毁)。东庠门47根竖桁倒46根,田园被淹没2万多亩。

  风灾、沙害、海难,在平潭岛过去的岁月中无以计数,在平潭人改善恶劣自然环境求生存的过程中,有太多的血泪辛酸,也有太多的可歌可泣。一片片绿色,一座座石头房子,就诞生于此。

  清光绪年间,岛上终日风卷沙飞,田舍尽毁,百姓苦不堪言。逢浙江诸暨人骆腾衢,先后三度来平潭任同知。此人信佛,早晚焚香膜拜,但祈求的,是官运亨通。无奈的乡民实在走投无路,把骆县官请来“祭沙”,保佑一方平安。骆腾衢自信菩萨有求必应,便答应乡民的请求。他亲选吉日,穿上官服,坐上官轿,由衙役鸣锣开道,前呼后拥,来到城外流水澳。四乡八邻百姓得知县爷要来“祭沙”,纷纷扶老携幼拥向沙滩。骆县官焚香三炷,三跪九叩,念念有词,完成所谓“祭沙”大礼,旋即上轿打道回衙。但“祭沙”岂能“治沙”,北风一刮,依然风沙肆虐,满目凄凉。骆县官“祭沙”之事,亦成笑谈。

  平潭岛真正意义上的治沙,始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。那时的平潭,还是风沙漫天。据传,早从东澳去城关,傍晚归时就已经找不到来路了,被人临时走出来的路,只需半天时间就会被黄沙掩埋得无影无踪。从1956年开始,平潭岛发起一场异常艰苦的“全民植树运动”,“带雨造林”“带土造林”“成苗造林”“日夜造林”……林木成活率从低到高,一代岚岛人为海岛的防风治沙付出了诸多心血。

  数据显示,目前,平潭森林资源总面积约1.23万公顷,森林蓄积量66.86万立方米,森林覆盖率30.93%。从“风起千里沙,居民难安家”到“荒漠变良田,荒岛成绿洲”,凭借造林治沙,平潭先后荣获“全国造林绿化先进单位”“福建省园林城市”“福建省森林城市”“国家森林城市”等称号。

  当绿色在海岛上渐渐长成,风慢了,沙静了,孤独的海岛,日升日落间,天际有了明媚和温暖的色彩。嵌在大块绿色之中的石头厝,成了温暖的一部分。

  在平潭,村村镇镇都有石头厝。在风沙无常的海岛,正是石头厝,给了乡民真实的庇护、可靠的依偎。平潭的石头厝,从厝顶到墙面,从门框、窗框到围墙、猪圈,无一不是用石头垒出的。和成排的木麻黄一样,石头厝是平潭人世代与风沙抗争的智慧结晶。汉代以前,平潭民居渔舍多是简易草竂和渔竂。唐宋明清时期多为平房排屋,清代中叶,农村开始出现单进四扇房,这种“一房一厅”的宅式,光厅暗房,沿袭至民国时期。为了防风防雨防沙,这些石头厝一律开小窗,好似“碉堡”,形成海岛石屋的典型特色。

  凭海临风,凝望阳光下一排排石头厝,灰墙红瓦青石板,瓦上压着密密麻麻的石头,有柔和的红,有沧桑的灰,有温暖的黄……北厝跨海村、敖东东限洋村、南海南中村、流水东海村……每一个朴素的村庄,每一座历尽风沙的石头厝,是沧桑的记忆,更是恒久的家园。

(全文共1558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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